雨下的淅淅沥沥。
皇宫里,久病未醒的小公主轻轻颤了颤眼睫,她睁开眼,首先看见头顶那厚重的、沉甸甸的织锦床帷,深红色的天鹅绒帷幔从巨大的橡木四柱床顶垂落,边缘用金线和深红丝线精细地绣着明艳的玫瑰,帷幔边缘流苏低垂,光泽幽微。
已有好几天没活动过的骨骼嘎吱作响,小公主勉强支撑着自己坐起来,闻到一丝若有似无的、甜腻的香气。那来自右边锡镜边上早已熄灭的烛台,厚实的窗帘将外界光线悉数隔绝。
她还是有一点恍惚。
幽微的光,幽微的香气。
她的目光最后落在放在床头小几上的信封。信封上缠绕着已经枯萎死去的花蔓。在她伸手探过去时,花蔓凋谢如尘。
她拆开信。
“亲爱的优瑟尔琳:
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困惑,请容我一个字一个字与你说,首先,如我们一开始协定的,你的亲生兄弟登上了王位,大权在握,你的母亲也得以善终,在王室荣养,我做到这些花了两年。嗯……长大成人的那几年不算,一个几岁的孩子也做不了什么,对吧?
其次,有关你现在的处境。不出意外的话,在你醒过来的第二天,真理高塔首席会亲自来见你,邀请你加入真理高塔,答应他,没关系,这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,你也可以百分百信任这位首席,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拜托他处理。
当然,如果始终没有任何人来找你——那就当你一直是优瑟尔琳。把我忘掉,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我、讨论我,如果有人向你询问我,就懵懂的告诉他、她,你重病一场,都不记得了。
对了,你有一位未婚夫,名叫伦温尔·埃尔金斯。这也不能怪我,我没想过要定婚约,实在是教会这群人太难缠。你如果不想完婚的话,就和主教说一声,没什么,他会答应你的。
我还需要提醒你……如果你见到一个名为纪评的青年,需要小心,但最好当做不认识。他应当不会动普通人。
最后,亲爱的优瑟尔琳,我美丽的小公主,很遗憾,没能陪你到你生命的尽头,我有点厌倦了。不必追问我的下落。每一朵花都会在最盛的花期后凋谢,我见证过你最灿烂的花期,不想再看凋谢了。”
啪嗒。
眼泪落在纸上。
刚刚醒过来的小公主捏着手上细软的信纸,注视着上面漂亮的墨色字迹,手指越发用力,她仓惶又翻回去,从第一行开始看起,确保自己没有漏下一个字。
但重新看一遍也不会改变什么。
她很想说。
骗子。骗子。骗子。
不是说要一直陪吗,不是说花开的每个时期都很珍贵吗?为什么现在要走?为什么走的这么突然?为什么不和她知会一声?
骗子。骗子。骗子。
她将信纸一下又一下的撕开,她把床头小几上的东西都扫落在地,她哭着伏在软和蓬松的被子上,眼泪浸湿睡裙。
骗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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